第1050章 血衣父神

天空一片生机勃勃的碧色。

流光形成的巨树之中,片片翠羽如上好翡翠雕琢而成。

随源雅信一声呼唤,天空中的流光巨树猛然一收。

从树根浮出一个贴着黑色符咒的黑坛。

这坛子被映得碧荧荧,其上黑色符咒骤然燃烧。

很快黑符烧尽,灰烬在疾风中散落。

这黑坛中,传出咚咚的心跳。

自坛口缓缓浮出一个蜷缩的女婴。

这女婴周身粉嫩,眉眼俱全。

只是后脑枕骨异常的大,胖胖的手中攥着一支带叶的细竹。

在喳喳声中,无数以窃来的气运为披帛在空中飞舞的大小怪鸟环绕向迎。

扭曲空间之中,黑铁巨城后一轮大到不可思议的银月上升。

随着银月越升越高,本只在雾气中的黑铁城池逐渐凝实。

足有大半个盛京大小的圣城耶莱,正受牵引从虚空中具象。

一点一点,朝着盛京压下。

位于最中心的河房,所有人甚至已经能嗅到那座巨城风雪和灯油的气味。

如山的阴影与压迫感下,河房最高的望楼上一人独站。

烈风拂起他的绣龙鱼衣摆,黑火烈烈燃烧。

沈晏仰头望着那座将要砸下的巨城,轻声唤道:“阿鲤。”

“阿鲤,我的乖女,你定要给力啊。”

远处毫无仪态的鬼哭狼嚎声中,隆庆帝在临时修筑的祭台上,以金刀豁开了自己的胳膊。

鲜血流淌在沈之行捧着的盘中。

大概是因为他太吵,站定湖面上身着黑色龙袍的高大人影侧了侧头。

隔着老远都准确传达了意思过来——没用的子孙,废物点心。

同一时间,盛京皇城、太庙皇陵……同时亮起金红光芒。

回龙观中洪钟晃动,发出阵阵鸣响。

第一缕稀薄雾气从湖面升腾。

随后雾气如奔马一般卷来,霎时间弥漫整个盛京城。

盛京城中百姓被拘束在家,只远远看见似乎有海市蜃楼高悬天上。

不少人还当西洋景看,暂未生出多少敬畏之心。

待见城关似乎要压下,不少敏锐之人惊慌前,大雾如纱幔将所有人的视线遮蔽。

两人面对面站着,都看不清对方脸的浓稠大雾中,只听得一阵阵行军的马蹄声。

但与寻常行军不同,这些马蹄声缺了几分凝实,空悠悠的,如浮半空。

渐凝实的圣城耶莱下,寒雾涌动,无数持枪矛面目模糊之身影站定雾中。

竟如基石稳稳托举住,被大景国运牵引从虚空凝实的黑铁之城。

雾中黑色祭祀之火如蟒,将盘在圣城耶莱外围。

火中扑出的青色翠鸟盘旋,一次次试图扑杀那些飞在空中的怪鸟。

在这关键时刻,翠羽流光中巨树中,手握竹节的女婴发出一声啼哭。

天边翠羽应哭声而来,一一贴于这女婴身上。

先是如茧,膨大后猛一炸。

翠色光芒散开,一个穿着百鸟宫装裙的女孩紧闭双眼,长得极似婉仪郡主。

身后金红披帛在月下流动灿然光芒。

“天女啊。”怪形的源雅信极高兴,长手长脚乱舞。

它扭头,想向赵鲤显摆,也想看赵鲤如何应对。

不意却对上了赵鲤在月下越发晶亮的双眼。

“狴犴大人!”

赵鲤呼喊摇人的声音同样响亮。

源雅信微愕然之际,却听得耳边一声低低的虎吼。

它僵住头侧了一半,便被只手揪住一撮鬓角白毛。

下一瞬视线天旋地转。

它庞然身躯竟然被徒手掀翻,从高高盘踞的屋顶处砸下。

它大头朝下,硬摔在中庭白石地面上。

疼是不怎么疼,慌却是十足的慌。

它见得一个纤长背影,背对月亮而站。

仰头时,喉中发出洪亮虎啸。

下一瞬,这背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消失在原地。

身上云纹金色袍暗光流动,如箭矢直冲天上那还没睁眼的‘天女’。

‘尔等,安敢在老夫地盘生事?’

不知从何处学的如黑道大佬的语气,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。

天上的怪鸟喳喳叫着,汇聚成流前来阻拦。

但听得声声虎吼,天空云纹翻卷,这些怪鸟像是进了绞肉机。

漫天血肉并着羽毛簌簌落下。

浮空,手握竹枝的女孩眼方睁开了一条缝隙,便被一掌按住。

巨力之下,如彗星般从半空砸下,深深砸入圣城耶莱左侧。

“辉夜天女!”源雅信一声惊呼,它挣扎着从碎石中爬起,便要去帮忙。

但面前一双皂靴拦路。

对比它的体型牙签似的亮银长刀,横拦路中。

“丑东西,别去搅扰了我们家狴犴大人的雅兴。”

远处女子惨叫啼哭,并着虎吼传来。

源雅信浑身一抖,硕大的爪子按下。

然下一瞬他便再看不见站在他眼前的赵鲤。

**一烫,随后撕裂般的剧痛传来。

它急低头看裆下,却只捕捉到了赵鲤的一片衣角。

顺着它脊柱骨迅速上爬的赵鲤,体型虽小但带来的破坏力巨大。

沿着源雅信后背凸起的脊柱骨,被她豁开了一道奇长无比的刀痕。

皮革似的表皮裂开,露出里头殷红血肉。

源雅信双爪抠抓,口中震天惨嚎,哪还有半刻钟之前的淡定。

“让你他娘的召辉夜姬!”

赵鲤手不停嘴也不闲,长刀撬进源雅信的脊柱骨缝隙,一刀刀斩断筋膜。

“让你在我大景玩假修真。”

赵鲤越骂越带劲,几乎将源雅信后背脊柱骨整个活剥出来。

她满身是血,已经没个体面样。

但比起她,源雅信要更惨几分。

硕大的体型面对赵鲤这种等级的力敏型对手只会是巨大拖累。

它遍地打滚,想要将死死粘在它后背的赵鲤压死。

但赵鲤身手矫健,常换地方在它身上皮褶中藏匿。

痛极之下,源雅信终喊出声:“血衣父神,按照我们的约定快来助我。”

他的喊声穿透中庭。

建筑最高的那座塔上,血色蔓延。

忽而钟楼上传出一阵阵钟响。

月像蒙了一层红纱,赵鲤听见远处苍老的如将死肺痨鬼似的闷沉咳嗽之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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